雖然過程有點波折,但是在調查前朝叛黨這事上,盧皎月還是和梁渙達成了一致。接下來,便是將事情吩咐下去了。

但是這個命令對梁攸尚來說,可一點都不友好了。

雖說皇命難違,但麵對這種前麵很可能是火坑的情況下,梁攸尚也不得不開口為自己爭取一下,“承蒙陛下厚愛,臣弟不甚惶恐。隻是眾所周知,臣弟隻會些舞文弄墨的微末技藝,恐怕難當如此大任。”

梁渙聽出了梁攸尚推諉,但並沒有在意。

他甚至連同對方爭辯一下意思都沒有,隻是冷淡地繼續吩咐,“何參知同你協理此事,你若是有不明之處,儘管去問他。”

沒什麼兄弟之情,又因為盧皎月先前的安撫,暫時撇開了那點私怨,梁渙這會兒拿出的完全是普通的對待臣子的態度。

梁攸尚:“……”

他知道何縱這個人,有東宮背景,且是梁渙的心腹。

那問題來了,像是梁渙這種人,會隨隨便便信任曾經向他人效忠的人嗎?

彆說梁渙也曾經在先太子手底下辦事,所以算是東宮的人——那種說法騙騙彆人就算了,文苑事變的內幕他可是親眼目睹的,太子真是被坑得命喪黃泉還得謝謝這個弟弟——這人隻能是一開始就是梁渙的人。

現在,梁渙把這個曾經的東宮暗子放在他身邊……簡直讓人睡覺都沒法踏實。

梁攸尚叩首再請:“事關國朝命脈,還請陛下另擇賢能。”

梁渙卻因為這話眯了一下眼。

他略微停頓了一下,緩著聲,“那你想要何人同你協理?”

梁攸尚還想要解釋並非協理之人的問題,卻聽梁渙一字一頓地接著問,“是皇後嗎?”

梁攸尚的神情一滯,不由地抬頭。

梁渙其實不想說得這麼明白的,但看著那張格外礙眼的臉,還是不由地開口了,“你故意將錦國公府莊子的事的內情告知芙蕖宮,不就是為了如此?”

為什麼要給梁攸尚選一個副手?除了監視他,便是為了保護,為了在梁攸尚什麼都沒有做的時候證明他是清白無辜的。阿姊選了何縱,除了何縱確實是他的心腹之外,便是因著上次萃集殿內何縱說漏太子事後,阿姊保了他。

何縱是個聰明人,知道帝後關係一旦鬨崩,他這個導.火.索在皇帝這邊不會有好下場,唯一能救命的就是皇後。至於說為了補救失誤故意陷害梁攸尚?那他得掂量一下自己的作為能不能把皇後瞞過去。否則失了帝心,又沒有皇後庇護,他的下場絕對很好看。

梁渙看著台階下的人,嘲諷地笑了下,語氣淡淡地,“放心,這便是皇後選的人。”

梁攸尚的目的便在於此,隻不過他挑中的監察者是阿姊罷了。

阿姊知道錦國公府那莊子的事後,必定派人去查,若是查出韓王府是清白無辜的,也必定會力保他。沒有人比阿姊在他麵前說話更有說服力了,這麼一來,梁攸尚很容易保全自己

就結果而言,梁攸尚確實是成功的。

這也是最讓梁渙耿耿於懷的一點,阿姊確實在護著對方。

梁渙暫且壓下那情緒,不鹹不淡地警告道,“阿姊從來待人以誠,卻免不了遭小人利用。經此一事,韓王日後還是好自為之吧。”

梁攸尚:“……”

他短暫的沉默之後,突然低笑了一聲,“陛下說的是,高平郡主誠心待人,總免不了被有心人利用。”

梁渙聽著這語氣微微皺眉,他忍不住低頭看過去。

梁攸尚麵帶譏誚。

他實在看不得梁渙這好像真的情深意厚的嘴臉,都是“利用”,他起碼還是為了自保,那梁渙算什麼?

興許這些年壓抑的鬱氣實在到了臨界點,他這會兒居然什麼憂懼的情緒都生不出來,緩聲接上,“危局下搭救的‘恩情’,郡主總是記在心上。”

這特意加重的“恩情”,顯然是意有所指。

再加上梁攸尚說的是“郡主”而非“皇後”,梁渙自然而然的想到了當年蘭苑的事上,他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。

梁渙本以為紫絳提起蘭池事是意外,但是如今看來,或許是梁攸尚的故意算計……說起來,紫絳確實跟韓王府的那個內侍交從過密。

這沉默的默認態度讓梁攸尚越發確認那個“猜測”,理智提醒他該見好就收,繼續挑釁帝王威嚴對他沒有一點好處,但那股莫名衝動的情緒讓他繼續開了口,“為報當年文苑搭救的恩情,郡主這些年可謂儘心竭力……”

梁攸尚隻是覺得惱怒,對梁渙的、對盧皎月的、對他自己的——算計了那樣事的人如今坦然居於禦座之上,仿佛真的帝後恩愛似的、對他橫加指責;高平為後這麼多年,卻仍對枕邊人一無所知;而他目睹的事情的發生,卻偏偏一句也不能對外言說。

這夾槍帶棒的一番話卻說得梁渙頗有些愣神,腦子稍微轉了一下,才意識到梁攸尚說的是什麼意思。對方說的並非蘭苑搭救,而是當年文苑裡他殺了五皇子的事。

他當時也心神不定的,還真沒注意到旁邊有沒有其他人。不過就當年的結果而言,說這事是他刻意算計的,還真是合情合理。

梁渙垂眸看了眼梁攸尚,卻並沒有出言解釋。

讓梁攸尚這麼以為也是個好事,他要是真的為此不滿、做出點什麼,那到時候阿姊也不會護著他。

這麼一想,梁渙反而心神鬆下來,他整好以暇地看著梁攸尚,甚至有閒心笑了一下,“朕與皇後如何,和韓王無關吧?”

像是一-->>

举报本章错误( 无需登录 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