旖旎的春光霎時一掃而空。

宋知白無所適從地睜開下意識閉上的眼睛。

他沒想到自己以為連祁準備親下來,還沒有打算避開,更沒想到的是,連祁把那句搪塞看得意料之外的重。

接下來一個星期,連祁都像隻兢兢業業的報時鳥,神出鬼沒隨時隨地突兀地出現的,再提醒一句。

倒計時第六天,是連祁在宋知白晌午時給自己注射針劑時說的,他坐在一旁虎視眈眈,像是怕宋知白殺掉點病毒腦子就清醒過來,會反悔。但反悔沒有,宋知白被他出聲嚇了一下,險些把針尖折斷在手臂裡麵。

可能是給宋知白吃痛的吸氣聲唬到,又或者因為宋知白一整天都悶在房間裡繪圖沒給機會,次日,連祁表現得出奇的安靜。還是宋知白淩晨結束工作路過客廳,看到窗台上黢黑一團還在動彈,才發覺那人大半夜不睡覺,披著塊厚重的毛毯坐在那裡,仰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麼。

問了,連祁慎重地開口,“我在等待著屬於倒計時第四天的陽光。”

倒計時第四天幾個字,說得尤其重。

隻是很可惜,這天沒有陽光,而是下了很大的雨,伴著淅淅瀝瀝的水聲,窗外遠遠近近的薄白全都化儘了,露出老城區斑駁的牆壁和隨處可見的劣質鐵皮。

雲層上轟隆隆的雷電響個不停,春天終於試探地走進帝都。

又過一天,宋知白出去和沈寧辦公,連祁跟在一邊躍躍欲試,他從來不同桌,也不樂意和誰搭話的,所以一張嘴,宋知白就知道是要說什麼,立刻摁鈴打斷他,“那個,咳,麻煩來一碟檸檬之心。”

十分鐘後,“不好意思,再來一碟百香果樂園。”

二十分鐘後,“黃桃波波也要。”

天地良心,宋知白才知道連祁之前真的有好好收斂住,堵住那張嘴所耗糕點之巨,把他之前在這裡辦的卡一次性全給刷爆了。

倒數第二天一早起來,連祁就給說了,說完宋知白走到哪,就跟到哪。

宋知白坐在沙發上,他也圍著沙發繞圈。

軍步走得又快準又利落,聽著好像屋子裡有一個禮儀隊在閱兵。

每每停下手頭的事看過去,連祁站在兩步開外,睫毛投下狹長的陰影,鎮定得一切如常,但繼續走,身後又是棉拖鞋噠噠噠的落地聲。

一直撐到傍晚,宋知白捱不住了,為了轉移連祁的注意力,讓星腦隨便放點什麼聽聽。

然後星腦用那字正腔圓的機械音,一字一歎,“他,本是2700星際帝國之光兼頂級機甲師,冷心冷肺,一朝為情所困,竟在婚禮上得知愛上的人是至親兄長!悲而出逃,十五年後,飛行器破空歸來,這一次,他要拿回屬於他的男人——真假背德愛戀之旅,為您開啟。”

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啊?

正準備換台,他卻注意到連祁不打轉了,麵上雖然還是那副冷淡克製的上將模樣,側向星腦的神情卻很

是凝重認真。

宋知白:“…”

於是故事就開演了。

是最尋常的狗血題材,主角誤以為愛上的人是有血緣關係的哥哥,婚禮上母親痛哭流涕父親自責不已,經年已過,哪怕真相未明,兩個人仍忍不住借著親情的借口,向彼此靠近。

響起的男聲淒婉,未語淚先流,你要不是我哥哥就好了,如果你不是我哥哥,我們一定——

再看連祁,已經坐下來了,在主角一邊哭一邊跑向天邊時,還蹙起眉頭點評道:“嗯,怪感人的。”

宋知白:“……”

不小心被帶偏,淒淒慘慘的背景音裡,連他也跟著忍不住想,如果原先沒見過連祁就好了。有幸遇到,彼此真心以待,也許真的可以嘗試在一起。

末了,又暗嘲自己異想天開,什麼都想要。

很快的,在連祁掰著指頭算倒計時還有沒有十二個小時的時候,宋知白所有的繪圖任務都勉強完成了。

他撥通了王雪的通訊號,說了這個好消息。

王雪高興地說:“終於正式進入正軌了,拿了這個大單子,你在業內出名也是遲早的事。”

她笑得明媚,好像眼看著北極星即將飛鴻騰達,“對了,下個月我導師生日,跟我一起去見見他給他個驚喜吧,他要是知道你如今設計做得那樣好,肯定很開心,你知道的,老師一直很惦記你。”

宋知白沒有應,“到時候再說吧。”

王雪揚眉,“彆再說呀,你還能借借他的東風和人脈,我剛剛入行的時候,都是老師幫忙。”

宋知白隻牽了牽唇角,“王雪,你今天在公司嗎?北極星還有些事,我想和你拜托一下。”

王雪隻以為是要提前結束舊項目進行彙總,答應了。

約定好見麵時間,宋知白把整理好的文件放在一起,又把條款過了一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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