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話間,一名須發皆白,但精神矍鑠的老者走了進來。
“你就是神醫孫思邈吧?”
李君羨第一個開口道。
來人正是孫思邈,他捋著花白的胡子,雖然衣衫襤褸,卻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。
“老夫隻是一介鄉野村夫,哪裡當得起神醫二字。”
李君羨沒有時間和他寒暄,直接道:“陛下傳旨,讓神醫進宮一趟。”
李君羨向房玄齡使了個眼色,帶著孫思邈走進了大殿。
看著兩人走進房間,房玄齡長歎一聲,臉上露出一絲祈求之色。
“希望燕王能早點醒過來,國事要緊!”
進了大殿,孫思邈剛要行禮,李世民就擺了擺手。
“神醫不必多禮,速速為犬子診治。”
孫思邈也愣了一下,皇上一點架子都沒有。
但他並未猶豫,而是快步走到病床前,當看到李想那張慘白的臉時,他胡子一抖一抖的,臉上寫滿了愧疚之色:“小兄弟,我來遲了!”
李想曾經見過孫思邈,從李想那裡學到的《千金方》,讓他受益匪淺,這本醫學巨著,也終於有了眉目。
他對李想的印象很好,尤其是知道他受了重傷昏迷之後,就急匆匆地離開了王屋山,來到了這裡。
“你能治好想兒嗎?”
看著孫思邈激動的樣子,李世民雖然心中疑惑,卻也沒有多問,隻是簡單問了一句。
孫思邈把手搭在李想的腕脈上,仔細探了探他的脈門,這才掀起他的衣襟。
長孫皇後看著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,眼眶一下子就紅了,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,強忍著心中的痛苦。
“刀傷心臟,有血塊堵塞,需要清淤,我可以試試。”
言罷,他從隨身帶著的藥盒中,拿出三枚九寸長的銀針。
放下銀針,他抬起頭來,望向李世民。
想要醫治一位皇子,必須要經過李世民的同意。
李世民皺了皺眉。
這幾天,他請來了無數名醫,卻沒有一個人能治好李想,這讓他很是惱火。
“你有把握嗎?”
“十成!”孫思邈撫須沉聲道。
心臟是人的要害,心臟的死亡,就意味著靈魂的死亡,給心臟清淤,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,稍有不慎,就有可能讓李想喪命。
不是那些名醫不會治,而是根本治不了。
一旦失敗,燕王死了,陛下震怒之下,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。
所以,不是治不了,而是不敢。
但孫思邈不一樣,他敢!
李世民眉頭一皺,龍目如電,狠狠地盯著孫思邈,似乎要把他看透。
過了好一會兒,他才長歎一聲,緩緩點頭。
孫思邈拈起一根九寸長的銀針,刺向李想的胸口,同時,他的手指在銀針上輕輕一劃,銀針便刺破了李想的皮膚,刺入了他的心臟。
九寸長的銀針,已經沒了一半,長孫皇後實在看不下去了,乾脆彆過頭去,就連李世民都龍眉微皺。
這一針,就是一個時辰,一針下去,孫思邈的額頭上,已經布滿了汗水,可見這一針對他的負荷有多大。
不過,他並未就此罷休,又取出兩枚銀針,分彆刺入李想身體各處穴位。
那已經愈合的傷口,竟然滲出了一絲鮮血。
孫思邈施針之後,並未離去,而是看著李想。
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,四個人圍在床邊,氣氛凝重到了極點。
終於,又足足等了半個時辰,李想才睜開雙眼。
看著那三個月來一直緊閉著的雙眸終於睜開,即便是李世民,也是目光一閃,一股難以抑製的激動湧上心頭。
這是多麼漫長的歲月啊!
這個流落在外的兒子,帶給他的驚喜實在太多了,無論在政治上,還是在軍事上,李想都有著過人的天賦。
或許,在他的內心深處,已經將李想作為未來的皇帝來培養了,這是他傾注了無數心血的孩子。
這樣的兒子,他舍不得!
李想眉頭緊鎖,嘴唇微微顫抖,眾目睽睽之下,他又再次閉上了眼睛。
長孫皇後哭得梨花帶雨,一雙纖纖玉手,輕輕的撫摸著李想的額頭,為他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。
“想兒,睜開眼睛,看著我!”
可憐天下父母心,這一聲聲的呼喊,聽在眾人的耳中,更是讓人心碎。
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閃,整個人如同一條巨龍,壓得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,仿佛泰山壓在了他們的身上。
“神醫,為什麼想兒還沒有醒過來?”
孫思邈伸出一雙枯瘦的手,在李想的脈搏上摸了摸。
過了好一會兒,他才站了起來,恭謹道:“啟稟皇上,燕王胸口十處淤血雖已排出,但是,卻是久傷之故,經脈虛弱,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。”
李世民看了他一眼,道:“怎麼救?”
為了治好李想,李世民不知道用了多少天材地寶,才把他救了回來,可是,孫思邈卻說他身體虛弱,脈搏微弱,這讓李世民很是惱火。
孫思邈猶豫了一下,道:“有一味藥,能讓燕王恢複元氣,讓他完全清醒過來,不過,這藥……”
李世民哼了一聲,道:“什麼藥你說,隻要你能治好想兒,你儘管用,京城沒有,那就找遍大唐!隻要世上有這藥,朕就一定幫你找到!”
他的聲音鏗鏘有力,透著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氣。
孫思邈彎著腰,嘶啞著聲音說道:“這方子裡,需要用到龍須。”
“燕王殿下現在身體虛弱,隻有龍須的至陽至剛,才能起到強身健體的作用。”
李世民皺眉道:“龍須是什麼東西?”
然而,話音剛落,他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,道:“你說的是朕的胡子?”
聽到這句話,李君羨心中一驚,這人膽子也太大了吧,連龍須都敢要!
身體發膚受之父母,更何況陛下可是千金之軀。
斬斷龍須,就像是拿著一把刀,割著天子的肉!
他可以想象得到,皇帝陛下接下來會有多麼的憤怒。
然而,李世民接下來的回答,卻讓他目瞪口呆。
李世民皺了皺眉,看向孫思邈道:“朕的胡子,能救想兒嗎?”
“可以!”
“好!”
“李君羨,拔劍!”李世民哈哈大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