換做任何一個人,一旦被定謀反罪,就算是不知情的親人,也會被抄家滅族。
當然,這件事是不能與其相提並論的。
裴元吉根本就沒有造反的意思,李世民隻是想要殺他罷了。
房杜二臣心知肚明,卻也不敢否認裴元吉謀反的罪名。
但,也不能因為這件事,就將裴元吉整個家族趕儘殺絕。
所以,這一次的懲罰,隻針對首惡,不針對其他人。
李世民看著奏折,若有所思。
在他看來,這件事到此為止就行了。
裴家在蒲州也算得上是望族,和關中的豪門大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。
目前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裴家參與了謀反,就動裴家和裴寂是不妥的。
就在他皺眉沉思的時候,長孫皇後緩步走了進來。
“皇後。”
李世民抬起頭,看著自己的妻子,嘴角露出一絲微笑。
“今日出宮了?”
“陛下。”長孫皇後微微欠身,微笑點頭:“今日想兒在府裡開了一場品香會,專門賣香水,臣妾去看看了。”
“生意怎麼樣?”
李世民喝了一口茶,放下手中的奏折,淡淡道。
“非常不錯。”
長孫皇後一邊說著,一邊緩步走到他的身邊,一隻手輕輕的按在他的太陽穴上,慢條斯理的道:“你是沒看到,今天長安城裡,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。”
“看不出來,他還挺會做生意的。”
李世民龍眉一挑,閉上眼睛,感受著枕在自己腦袋上的小手,一臉的享受。
“不過,這都上不了台麵,朕還是要說說他的,讓他不要太過在意這個。”
倒是長孫皇後嗔怪道:“陛下未免也太苛刻了些。”
“再說了,他辛辛苦苦的湊了這麼多錢,還不是為了你。”
說完,她把那張飛幣往龍案上一拍。
“喏,想兒托臣妾把這個送給你。”
李世民睜開眼睛,看著那張飛幣,龍目一凝,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。
“五萬貫!他怎麼可能有那麼多錢?”
長孫皇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,道:“這些錢,都是他今天賺來的。”
“他賺錢的本事可大著呢!”
長孫皇後說這話的時候,一臉的得意。
李世民呆呆的看著那枚飛幣,過了好一會兒,方才鎮住了心神。
之前向李想要錢,其實就是試探罷了。
誰能想到,短短半個月的時間,他竟然真的弄到了這麼一筆巨款。
這個小家夥,總是能給他帶來驚喜。
“那什麼香水生意這麼賺錢?”
長孫皇後頷首道:“這生意倒是不錯,隻是,臣妾也沒想到京中有這麼多有錢人。”
“當初想兒跟臣妾說,他想從那些有錢人手裡賺點錢,我也不以為意,沒想到他們出手居然這麼大方。”
就連身為皇帝的李世民也是一愣。
天子雖然掌控著整個天下,但並不代表他可以為所欲為。
天下戰亂許久,大部分財富都掌握在各大士族世家手中,這一點他很清楚。
但是他也沒想到,這群人竟然這麼有錢啊。
今天下初定,百業待興。
他立誌要超越秦皇漢武,成為千古一帝,可惜他沒錢啊。
原本,他隻是有些顧忌那些士族,不想惹起叛亂,引起天下大亂。
但事到如今,他必須要上了。
這些人手中掌握的財富,就算是皇帝,也會為之眼紅。
“陛下。”
就在李世民沉吟之際,長孫皇後柔聲道:“想兒說,他已經完成了對你的承諾,不知道你答應他的做的如何了?”
“觀音婢,他這是在提醒朕啊!”李世民苦笑著說道。
長孫皇後好奇的問道:“陛下,您跟想兒說了什麼?”
李世民搖了搖頭,道:“他是要對裴寂動手。”
“裴相?”
長孫皇後吃了一驚,裴寂身為開國第一相,又是兩朝老臣,在朝中的人脈極廣,想兒居然要對付他?
“為什麼?”
李世民道:“裴寂執掌朝中官員任免之事,在朝中頗有權勢,朕對他也有些不滿。”
“想兒在北疆的時候,見幾個州的官員庸庸碌碌,為禍百姓,便想將他們裁撤。”
“不過,這幾個人背後都有靠山,如果不把這個靠山打掉,怎麼對付他們?”
長孫皇後道:“這麼說,裴寂就是他們的靠山了?”
李世民點了點頭,道:“裴寂在朝中數十年,又是父皇的第一寵臣,這幾年確實做得太過分了些。”
長孫皇後深以為然說道:“朝堂上的官員任免,必須由陛下來決定,想兒做的沒錯。”
李世民驚訝的看著長孫皇後。
在他的印象中,如果他要對付一個大臣,長孫皇後肯定會勸他,但這一次,她卻沒有。
“觀音婢,你不能因為是想兒說的,就什麼都點頭啊,如果是以前,朕擅自做主的話,你肯定會勸朕啊。”
李世民一臉醋味道。
掩唇輕笑,長孫皇後道:“皇上,以前您發脾氣,不過是為了自己的私心,況且那些大臣們也沒犯什麼大錯,臣妾護著他們,就是在護著你。”
“可是,這一次,你沒有做錯什麼,臣妾為什麼不點頭?”
“是麼?”李世民眼中閃過一絲嫉妒。
“是啊!”
長孫皇後眨巴眨巴眼睛,一臉無辜。
“行吧。”
李世民歎了口氣,道:“既然如此,那朕就幫想兒一次,給裴寂那個老不死的一個教訓!”
說完,他拿起一支紅筆,在奏折上寫下了兩個大字。
“重辦!”
中書省。
房玄齡手持奏表,眉頭緊鎖的走了進來。
“玄齡,發生了什麼事情?!”
抬頭看了看滿臉憂色的房玄齡,杜如晦放下手中的筆,笑道。
“克明,皇上已經下了裴元吉謀反一案的指示了。”
“是嗎?陛下說了什麼?”
房玄齡苦笑一聲,將奏折遞了過去,杜如晦看了一眼,頓時麵色一沉。
“重辦?”
“陛下此話何意?難道對我們的奏梳不滿意?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杜如晦麵色凝重,仔細的看著奏折,似乎上麵有千言萬語一般。
隻可惜,皇上的手諭裡,隻有這麼兩個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