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想重重點頭，一臉嚴肅。
“不過，以定襄為中心，就算出了什麼差錯，也不會影響到整個朝堂，再說了，哪怕出了什麼事情，還是可以改的。”
李想認真的說道：“大唐的改革，就是摸著石頭過河，誰也不知道下一步會走到哪一步，但我們必須要邁過去，隻有跨過這條路，我們才能走得更遠。”
這倒是個新鮮的說法。
李世民龍眉一挑，看向李想的目光中，充滿了讚賞。
“摸著石頭過河？”李世民看完之後，激動的說道：“你這句話，的確很有禪意……”
長孫皇後看著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個不停，忙道：“陛下，想兒，飯都涼了，快吃飯吧。”
“哈哈，行，吃飯的時候再說。”
李世民哈哈大笑，說道：“宮裡的那些史官們，整天都在監視朕，說什麼食不言寢不語，朕早就想試試不守規矩了。”
此言一出，李想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。
他從來沒想過，李世民竟然是這樣的人。
見他夾了筷子嘗了一口，點評了兩句，又跟長孫皇後說了幾句話，心裡樂開了花。
破壞規則的快感，就算是皇帝，也無法避免。
打破規則是一件很容易讓人上癮的事情。
這一頓飯吃的很隨意，也沒有什麼禮節可言，李世民吃的很開心。
有賢妻孝子相伴，這大概便是人生中最美妙的時刻了。
李世民破天荒的多吃了兩碗飯。
看著陛下今天胃口大開，老太監激動的熱淚盈眶。
人總覺得能吃是一種福氣，陛下能夠多吃兩碗米飯，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。
李世民的貼身太監名叫張阿難。
“果然是燕王厲害，今日陛下的飯量比平日裡要大上許多。”
張阿難一張臉都快笑成了菊花，激動的幾乎要手舞足蹈。
難怪燕王能得到燕王的寵愛，其他人哪有這樣的本事？
吃過午飯之後，李世民、李想兩個人就準備去喝茶了。
“準備何時離京？”
李世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，饒有興趣地問道。
“五日後。”
李想回道：“在出京之前，我還得做些準備。”
“嗯。”
李世民笑了笑，道：“這次，怕是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回來了。”
這一年來，李世民已經習慣了自己這個兒子的存在，突然離去，讓他很是不舍。
但不舍得歸不舍得。
他還記得，在慶田鎮的時候，他和李想的對話。
溫室中的花朵，經不起寒風的侵襲。
人也一樣。
李世民最疼愛的就是自己的長子李承乾，否則的話，也不會給自己的兒子取了一個“承乾”的名字。
在此之前，他或許還會驕傲一下，李承乾或許有那麼一點點的小毛病，但其他的都還挺不錯。
不過，人比人氣死人。
李想的出現，讓原本還算可以的太子殿下，變得有些木訥和平庸。
李世民總感覺，似乎還差了一點靈氣。
這也是李世民將李恪派往蜀地，將李想派往北疆的原因。
這是一個增長見識的過程。
“朕已經看過你的奏章，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吧。”
收起心思，李世民繼續道：“定襄之事，你做得不錯，不過，朕還是要提醒你，謀定而後動，你手握重權，稍有差池，就會影響數千上萬人！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
“而且，你這次去邊關，可不隻是幌子，朕是真的希望你能去邊關看看。”
李世民神色凝重：“隴右地處西北，號稱大唐西麵的門戶，這些年來，一直很不平靜，盜匪橫行，一些駐軍更是與異族勾結。”
“前些日子，大唐境內忽然冒出的那批鐵騎，正是由隴右入關，一千餘騎大搖大擺的進了大唐境內，而邊關卻毫無所覺，朕想起來就如芒在背啊？”
李想回道：“乾爹你這麼一說，我才想起來一件事情。”
“之前襲擊延平門的，原本就是隴右的盜匪，根據他們的口供，有一夥人在豢養盜匪，讓盜匪為他們效力。”
李世民冷哼道：“官府和山賊勾結在一起，還敢把他們送到京師，這件事情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！”
“你這次出巡，一定要將隴右的局勢查得清清楚楚！”
“至於吐穀渾，總有一天朕會和他們算賬的，朕可不想現在打起來，局勢還不穩。”
李想眉頭緊皺，道：“真要查起來，必然會引起一場大戰。”
“是啊!”
李世民歎息一聲，道：“我們李家生在隴西，那是我們皇族的地盤，大唐建國十多年，對隴西已經漸漸失去了控製，尤其是隴西李氏，仗著自己是皇室的血脈，行事肆無忌憚，再加上和當地的駐軍勾結在一起，一旦查起來，很有可能會引起一場大戰。”
“你這次去，是為了暗中調查情況，現在隴西的情況越來越複雜，你要是處理不好的話，很容易出問題的。”
隴西李氏，那可是大唐數一數二的豪門大族。
當年太上皇李淵起兵的時候，隴西李氏就站在李淵這一邊，而在安史之亂中，隴西李氏和河北兩大世家之間的爭鬥也是如火如荼。
李想雖然地位超然，但想要對付隴西李氏，還差得遠呢。
聽完李世民的話，李想心裡已經有了底。
隴西的水很深，必須要有一雙眼睛，才能分辨出水裡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怪物。
但是，李世民不可能真的對隴西動手。
腿有病得醫，不能截肢。
帝王之道，講究的就是平衡。
“這一次，你帶一千侍衛，朕會給你一枚調動隴西軍隊的令牌，讓你有自保之力，還有，馬邑城外，駐紮著三萬兵馬，定襄之事，胡青將軍會協助你。”
李想點了點頭，乾爹這是在為自己的安危考慮。
畢竟，他不可能帶著一支龐大的軍隊去邊關。
控製隴右的兵權，也是一道保險。
隴右軍勢大，又常年鎮守邊疆，不服管教乃是常事。
再加上邊軍形勢複雜，貪汙受賄、殺良冒功、虛報軍功等現象屢見不鮮。
李想的性格，李世民是知道的，眼睛裡容不下沙子。
一旦發生衝突，李想也能多一份保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