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吸一口氣。

李世民心中平靜了下來，看向了張阿難。

“陛下，燕王，他，他……他正在大量收購羊毛。”這一次，張阿難再也不敢隱瞞。

燕王，你自求多福吧。

“買羊毛？”李世民想了半天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。

“奴婢也不知，聽說燕王大量收購羊毛，奴婢還特意找執失思力將軍問過，是不是草原上對羊毛有什麼特殊的用法。但執失思力將軍說，在草原上，羊毛並沒有什麼用，甚至還不如羊糞有用。可以這麼說吧，草原上的那些牧民，就算是看到了一堆羊毛，也根本不會彎腰去撿。”

李世民看了張阿難一眼。

這小子，之前還覺得頗有自己的雄風，年紀輕輕就把突厥打得落花流水，但是現在看來，還真是個不安分的主。

“陛下，具體數量我也不清楚。但是定襄以北的薛延陀，南邊的吐穀渾，還有附近的幾個部落，幾乎整個冬天都在往定襄跑，目的隻有一個，那就是向定襄賣羊毛。”

“那臭小子到底在搞什麼鬼？”

“草原上的羊毛一文不值，李想卻願意花大價錢買下來，有這閒錢，還不如幫朕把定襄城牆修好。哼，靠著煤藕賺的那點小錢，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。”

李世民想起前些日子房玄齡向他彙報戶部的情況，再想想李想花錢如流水，不對，這已經不能叫花錢了，簡直就是暴殄天物！

“陛下，聽說這次從西北運來了三十多萬斤羊毛，可以說是堆積如山。前些日子，燕王府的管事，還特意派了一支隊伍，往定襄運送了大量的物資。”

“好氣啊！朕讓他去定襄，卻是天天往外送銀子，也不怕天下人以為我李唐好占便宜？”

“陛下，或許，燕王殿下另有打算。”

“打算，什麼打算，連突厥人都覺得羊毛沒有用，李想難道還能比得上草原上的牧民不成？”

十二月的定襄，雖然沒有下雪，但是天氣卻冷的可怕。

王富貴推門而入，一股熱浪撲麵而來。

煤藕是定襄最早的產業，李想過完年後，第一件事就是建了一家煤藕的小作坊，隨著羊毛作坊的投產，煤藕的產量也水漲船高。

羊毛的清洗和鞣製，都需要用到大量的熱水，而使用煤藕就是最好的選擇。

冬天的時候，風很大，沒人願意開門。

房間裡的溫度自然很高。

“王爺沒在，咱們去紡織作坊看一看。”

羊毛作坊隻是個統稱，按照不同的工作崗位，又分不同的作坊。

據王富貴所知，李想平時要麼在羊毛清洗作坊，要麼就在紡織作坊。

“王掌櫃，你們這裡有胡人，不會有什麼問題吧？”

褚遂良連忙跟上王富貴，卻不妨礙他打量這家頗有特色的工坊。

首先，工坊裡的人很多，甚至有很多人是胡人。

大唐並不是一個排外的民族，就連執失思力這樣的東突厥貴族，在軍中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，但是像這種工坊之類的地方，卻是極少出現的。

一方麵是因為胡人從小就接觸不到這些東西，所以很難學會，另一方麵則是因為保密了。

是啊，各大世家對秘方的保密程度，遠超後世，生怕自己教給徒弟，就把師父給餓死了。

不過，褚遂良發現，這個清洗羊毛的作坊，好像一點都不怕有人泄露工藝一樣。

“嗬嗬，洗羊毛最重要的就是王爺的獨家配方，沒有了這個配方，再多的水也沒用。而且這些東西都是王爺親自調製的，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，還怕這些胡人偷學不成？你讓他們原封不動地抄，他們也做不到。”

褚遂良的擔心，王富貴之前就擔心過，自然知道該怎麼回答。

“配方？”馬周喃喃自語，心中隱隱有了一絲頭緒。

“紡織作坊就在前麵。這紡織作坊和羊毛清洗作坊不一樣，一般男人是進不去的，不過看在兩位是王府的長史和主簿的份上，我可以破例帶兩位進去看看。”

王富貴這麼一說，馬周頓時來了興趣，“劉掌櫃，為什麼男人不能進紡織作坊？長安城之中，倒是有幾家麻布作坊和絲綢作坊，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規定。”

“嘿嘿，等著瞧吧。”王富貴一邊說著一邊推開另一扇門，一排紡織機出現在他麵前。

“她們……她們是女人嗎？”褚遂良一進門，就看到裡麵全是女人，下意識地退了出去。

反倒是馬周雖然有些意外，但並沒有立刻離開。

“現在你知道為什麼男人不能進入這個作坊了吧？”對於褚遂良的反應，王富貴並不意外，“男耕女織，自古以來就有這個傳統。”

“像是紡織機器之類的，並不需要太多的力量，但是對於細心和耐心的要求卻是極高的，顯然，女人比男人更適合。”

“劉掌櫃，這些紡織機看起來有些特彆，速度很快。”馬周一眼就看出了這幾台紡織機的不同。

紡織機這種東西，在大唐並不少見，在江南一帶，養蠶的地方，幾乎家家都有。就算是在關中，村子裡也有不少人有。

但是這種織布機，馬周是沒見過的。

事實上，若論複雜程度，那些紡織機與之相比，簡直連機器都算不上。

“馬大人好眼力，這幾台紡織機都是特製的，出自燕王之手，比普通的普通紡織機快了十倍不止。”王富貴一臉驕傲地說道。

一開始，王富貴對李想要建一個羊毛作坊還很是不讚同，但最終還是沒能說服李想，最終，無論是羊毛收購，還是羊毛作坊，都在李想的授意下，一步一步進行著。

等洗乾淨的羊毛擺在王富貴麵前時，他對這個羊毛作坊還是很有信心的，覺得至少能不虧。

不過，在見到新式紡織機後，他的態度立刻發生了變化。

先不說羊毛織成的布料好不好看，能不能保暖，光是這台織布機，就能讓工人們的生產效率提高十倍，成本也會大大降低。

羊毛作坊的前景很好。

還是很有前途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