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胡人首領，有薛延陀人，有回鶻人，有黨項人，有羌人，很多人可能連聽都沒聽過茶葉，也沒見過。
於是王富貴便將茶葉在大唐的地位簡單介紹了一遍，讓他們明白，這種茶是達官貴人們最愛吃的，大唐民眾更是趨之若鶩，但凡有錢買得起的，家裡都會備上一些，用來招待客人或者祭祀。
“說到這裡，大家可能更感興趣的，還是那奶茶的製作方法吧？”王富貴不緊不慢道：“其實也不難，你隻需要切點茶葉，放入鍋中煮就行了。”
“這就完了？”
“多少錢？”
“哪裡有賣的？”
很快的，幾個頭目就開始發問了。
這些年來，他們也算是攢了不少錢。
起初，他們用賣羊毛換來的錢去買衣服和其他東西。
慢慢的，他們發現大唐銅幣還挺好用的，就開始攢錢了。
更何況，他們好歹也是一方之主，就算再窮，也不會窮得叮當響。
若是沒錢，那就用牛羊來換。
“彆急，我會為大家解答你們的疑問。你們看到這茶餅了嗎？這是我們江南道的新茶，味道極好，便是長安城裡，也沒有幾個人能夠喝到。”
“王掌櫃，我們當然知道這茶餅的珍貴，我們隻是想問問賣多少錢？”
人群中，一個不耐煩的人，忍不住開口問道。
“這塊糕點差不多一斤重，我現在隻賣一貫錢。”
王富貴一邊說著，一邊示意身邊的下人將泡好的茶端上來，“為了讓諸位能夠更好的品嘗茶葉，我特意命人泡了一壺茶，諸位不妨嘗嘗。”
“這茶水，好像有些寡淡啊！”
“味道是淡了點，還不如之前的奶茶好喝。”
很快的，這幾個首領都開始發表意見了，王富貴聽得一陣無語。
看來這位王爺說得對，賣茶給胡人，根本不用講究什麼質量，人家是嘗不出味道來的，還好聽王爺的，沒拿龍井茶來。
“除此之外，我還帶了一些茶磚，諸位不妨品嘗一下，看看有何不同。”
這茶磚是用一些年份較久的茶葉炒製而成，味道更加苦澀，但王富貴心裡，卻是有著一種淡淡的期待。
“好，這味道比上一個更濃。”
“不錯！這一塊茶磚，我要了。王掌櫃，你不是說，把茶磚裡的茶葉掰成一小塊，放進馬奶裡煮就行嗎？”
“這也是一樣的價格嗎？先給我一百塊。”
“你就彆做夢了，這一塊茶磚明明比之前的那塊要好，你竟然還想要同樣的價格？王掌櫃，你看這樣好不好，一斤兩貫錢，先給我一百個。”
一個部落的首領，顯然是和阿卡薩關係不錯的，他主動加價。
“兩貫錢一斤，不算太貴，畢竟隻有長安城裡的貴人才能用得起。”
王富貴剛才還在想著買櫝還珠這句話，沒想到下一刻，他就明白了什麼叫不識貨。
之前那茶餅，都是從楊本滿那裡買來的，都是上好的茶餅，長安城裡的茶餅，一斤都要兩貫錢左右，王富貴賣的茶餅，其實並不貴，甚至可以說，是以更低的價格賣出去。
不過，這茶磚……
李想壓根就沒想過拿到長安城去賣，但定襄城的茶葉，卻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賣。
以後再也不用做茶餅了，直接做成茶磚賣到草原上去。
一直沉默不語的馬周也看向了王富貴。
“你不是說了，一開始要把最好介紹給他們，鎮住他們嗎？怎麼突然變卦了？”
王富貴雖然無語，但他畢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，立刻說道：“兩貫就兩貫，今天在下就當交個朋友，本來王爺是想賣三貫的，但大家都這麼爽快，我總不能給王爺丟臉吧。”
任何事情，總是缺一個領頭的。
如果有一個帶頭的，情況可能就完全不同了。
王富貴帶來的茶餅不足一千斤，茶磚也隻有兩千多斤。
他本以為，下一次回長安，還不知道要多久，沒想到，隻是一頓飯的功夫，兩千斤茶磚就賣光了，還有九百多斤的茶餅也賣完了。
“王掌櫃，這次去草原，我們定襄商會又能多帶一樣東西了。為什麼從來沒有人想過要在草原上賣茶？”
馬周看著這一幕，一直到宴會結束，他都還在感慨。
“馬大人，實不相瞞，在下雖然偶爾在定襄喝上幾杯茶，卻從未想過這些部族之中竟然還能用到茶。”
“在此之前，我覺得泡茶需要清水，草原上雖然有河流，但也不是每時每刻都有水的。可以這麼說，大多數牧民的帳篷周圍幾裡範圍內，根本就沒有水。”
阿卡薩喝了一口奶茶之後，對於這種茶葉的用法，也是嘖嘖稱奇。
雖然這種方式在大唐不是很流行，但是阿卡薩相信，在草原上，這種方式一定會流行起來的。
彆看牧民們天天吃羊肉，日子過得很滋潤。
如果你連續吃了幾個月的羊肉，恐怕你的嘴巴都會起水泡。
都說牙疼是一種折磨，口腔潰瘍也是一種折磨。
“是啊，我們都以為茶是用水煮的，或者是用水泡的，沒想到是用馬奶泡的。”
對於李想的想法，馬周再次佩服不已。
把茶葉泡在馬奶裡麵，難麼？
這並不是什麼難事，隻是沒人想到而已。
……
拓跋鼇原本隻是一個小部落的牧民，但是他的父親曾經救過部落的族長一命，所以拓跋鼇在部落中的日子並不難過，偶爾也會跟在族長的身邊，充當護衛。
去年大唐滅掉了吐穀渾，黨項人的生活條件得到了極大的改善，牛羊可以去更肥沃的草原上放牧。
如果不是偶爾有捕奴隊出沒，拓跋鼇這個部落最多也就是一個中型部落，再過幾年，就能成為一個大部落。
當然，這對拓跋鼇這樣的小牧民來說，並沒有太大的意義。
這些天來，他隻想著自己的肚子。
拓跋鼇可能是因為這幾天吃的太多了，總之，最近一段時間，他渾身都不舒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