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，二叔，能賣個兩三成就不錯了。其他的都會腐爛，隻會便宜我們家的豬。”
姚老二歎息一聲，卻是沒有任何的辦法。
這樣的事情，在千年之後也是屢見不鮮。
“最近官道上的馬車比往年多了不少，不知道有沒有更好的銷路。”
被姚老二這麼一說，二叔頓時沒了主意。
“那我先走了，回頭給你送幾斤桃子。”
……
文華是個賣水果的，在西市開了家水果鋪子。
往年的時候，他都是從長安城周圍的村子裡買些水果，然後運到西市去賣。
這個時代，水果的種植規模並不大，大家都是從各地收集來的，所以像文華這樣的商販，對周圍的水果種植情況，其實是最了解的。
“文掌櫃，這些日子，新鮮水果賣得不錯，基本都是當天就被搶購一空。”
見文華回來了，鋪子裡的夥計們，立刻迎了上來，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她。
明明已經是深秋，可長安城裡的氣溫卻依舊很高。
而且這些年，人們的收入越來越高，對水果的需求量也越來越大。
當然，最大的買主，還是住在朱雀大街兩側的權貴。
“哦？什麼水果賣的最好？”
文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，坐了下來，一邊喝茶，一邊問道。
“都很不錯，尤其是昨天剛到的桃子，賣的特彆好。”
“桃子是最好的？”
文華腦子轉得飛快，想了想，長安城附近，種桃樹最多的是哪個村子。
“文掌櫃說得對。其實，桃子的銷量一直很好，隻是西市沒有幾家賣桃子的店，而且，桃子在運輸過程中，很容易出問題，所以，很多商家都不賣了。”
那夥計跟在文華身邊多年，對這鋪子裡的情況還是很了解的。
“你是不是也把桃子弄壞了？”
鋪子裡要采的水果很多，文華也不能什麼都親力親為。
比如昨天送來的桃子，就是由他的外甥負責采購的。
“九成以上都沒事，大多都隻磕了幾下，比往年要好得多。”
“什麼？隻磕了幾下？”
文華雖然開心，但是這顯然不正常，所以他想要弄清楚這其中的原因。
“昨天聽四郎說，這些桃子是從北邊的村子裡買來的。而且，我們還在車廂裡放了一些乾草，所以，損失並不大。”
“難道是水泥路？”
文華敏銳的察覺到了其中的問題。
水泥路，最著名的莫過於長安至定襄的水泥路。
這條路上，哪裡盛產水果？
“是啊。雖然運輸距離變得更遠了，但破壞卻要小的多。距離對我們來說，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。”
夥計的話讓文華一下子想起來了。
“跟我來，我們去買點水果。”
……
寬闊的水泥路一直延伸到西北方向，一眼望不到儘頭。
烈日當頭，關中大地上，水泥路麵都變得滾燙起來。
就算是雞蛋掉在水泥地上，也會被煮熟吧？
姚老二戴著一頂草帽，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揮了揮，想要驅散這股熱氣，同時，他的眼睛，也緊緊的盯著水泥路的兩側，想要看看有沒有路過的行人和馬車。
隻要一有風吹草動，他就會用最大的聲音大吼大叫。
“桃子，剛摘下來的桃子，皮薄汁多。”
這幾天，姚老二在這樣的宣傳下，總算是賣出了一些桃子。
雖然情況不是很理想，但姚老二還是很滿意的。
總比去年要好吧？
照這個勢頭下去，他家桃子至少能賣出三成以上。
這個冬天，可以給阿娘買幾斤羊毛，織一件暖和的羊毛衫。
姚老二抹了一把汗，幻想著美好的生活。
兩百裡路，說長不長，說短不短。
如果是以前，道路不好走的話，就算是馬車，也要半天才能到。
可現在，文華才知道，自己從西市到蜜桃村，隻用了三個時辰。
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速度。
最重要的一點，就是這一段路，再也不會出現顛簸的情況，這對運送水果，至關重要。
為什麼長安城裡的水果這麼貴？
為什麼這些鋪子，明知道水果的價格收上來就能賣幾倍的價錢，還是不願意大量收購？
造成這種情況的主要原因之一是，在運輸過程中，破損率過高。
往年運氣不好，運回一車桃子，能完好的就隻剩一成。
怎麼賺錢？
難不成真的要賣出天價？
長安城裡的人，又不是傻子。
“再往前走幾裡路，就能到了。”
文華回憶了一下蜜桃村的地址，大致確定了自己要去的地方。
他已經有三年沒有來過蜜桃村了。
那一次，他輸得很慘，那一車桃子，沒有一顆是完好的。
還好，收購的價格並不高，所以損失並不大。
不過，桃子確實很好吃。
文華想起了在蜜桃村吃桃子的時候，口水都快流出來了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變化。
“咦?”
文華正準備將馬車轉到大路上，卻在一棵槐樹下，看到有人在賣桃子。
難道是被人捷足先登了？
文華的心沉了下去。
在商場上，競爭在所難免。
可是，當他想出一個好辦法的時候，卻被人捷足先登了，這讓他很不爽。
“哎呦！這桃子多少錢？”
文華讓車夫將馬車停了下來，走到了攤主的麵前。
這桃子紅彤彤的，碩大的，看著就讓人垂涎三尺。
一看就是蜜桃村的桃子。
雖然已經過去了三年，但文華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。
姚老二起得很早，一大早就去摘桃子了，早飯的時候，他簡單地喝了點粥，然後帶著桃子往官道上走去。
大太陽下，他剛到槐樹下小憩片刻，就看到有人要買桃子。
這是在做夢嗎？
“啪!”
姚老二情不自禁的扇了自己一個耳光。
好痛！
文華看著姚老二傻愣愣地站在自己麵前，突然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。
根據他多年和農夫打交道的經驗，這個賣桃子的，應該不是他的同行，而是附近的村民。
“賣桃子嗎？多少錢？”
文華的聲音又高了幾分。
“啊，當然賣了。這桃子是我們家種的，特彆甜，一文錢一個，要不要嘗嘗？”
姚老二也不客氣，直接拿起一顆水蜜桃，讓文華嘗嘗，然後再買。
紅彤彤的大桃子，一文錢一個，的確很便宜。
如果運到長安城的話，最少也能賣到五文錢。
“不用了。”
文華也不是個貪財的人，給了他一個銅板。
說完，他拿起桃子，在袖子上擦了擦，然後一口咬了下去。
文華嘴角溢出一絲蜂蜜般的汁液。
是的。
熟悉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