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燕王,我沒有這個意思。”
王風恨恨的看了方仁維一眼,連忙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李想。
王風身為琅琊王氏核心弟子,與鄂州刺史方仁維向來不對付。
西晉末年,永嘉之亂,琅琊王氏衣冠,從臨沂南渡而來,舉族遷徙至金陵,而後又散布於江南各地。
琅琊王氏在唐朝的時候雖然比不上太原王氏,但也是江南道數一數二的大家族。
方仁維這種出身貧寒的刺史,拿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辦法。
“王爺,要不要我去看看?”
這件事透著詭異,劉謹擔心這些農民中有人想要傷害李想,於是提議自己去看看。
“不用了,我想看看真正的鄂州是什麼樣子。”
話音剛落,李想便下了樓。
這個時代的農夫,敢聚集在黃鶴樓前求見一位皇子,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。
可以說,這是在玩命。
李想非常好奇,他們為什麼要冒險?
“把稻田還回來!”
“官商勾結,侵吞良田!”
“把田還給我!”
當李想帶著席君買等人出現時,看到的是一片混亂的街道。
“燕王,這幾戶人家好像是從關中遷來鄂州種南洋水稻的。”
方仁維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幾個人是什麼來頭,也許是早就知道了。
“突厥人怎麼會在這裡?”
李想注意到,在人群中,還夾雜著幾個和唐人不一樣的人。
方仁維又道:“這些突厥人應當是雲中都督府內遷往鄂州的流民,他們也是為了開墾良田而來。”
“諸位,燕王已經到了,有什麼話就直說吧。”
劉謹上前幾步,走到那些農戶麵前,隨後開始詢問。
“還請王爺為我等主持公道。”
王風聽到這句話,頓時臉色大變。
李想離開京城,已經過去了大半年的時間。
像今天這種場麵,電視上看過很多次,但是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,還是頭一回。
“王爺,那些農夫說江夏縣的田地被人侵占了,朝廷許諾給他們的糧食減半,就連剩下那一半都是過期的。”
劉謹連忙跑到李想麵前,簡單的說了一遍情況。
遇到這種情況,隻能靜觀其變。
然而,就算是這樣,站在他身邊的江夏縣縣令王風,也是麵色慘白,肥胖的身體微微顫抖。
“燕王,都是屬下無能,才會釀成這樣的慘劇。你放心,我這就去縣衙,一定會徹查這件事,還江夏縣一個公道。”
“燕王殿下,下官覺得為這幾個農夫去江夏縣也不太合適,畢竟他們所報之事,正是江夏縣中之事,為免引起懷疑,不如讓他們挑幾個代表,將他們安排到鄂州刺史府,是否更好?”
方仁維沒有理會王風的敵意,而是對李想說道。
“這麼多人擠在一起,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不如這樣,你們各自挑選幾人隨我回去,剩下的人,由方使君安排,讓他們回自己的村子去。”
雖然現在看起來,江夏縣縣令王風的嫌疑更大,但李想並沒有完全相信鄂州刺史方仁維的話。
這家夥,多半也是想借刀殺人,絕對不是什麼好人。
真以為我好拿捏?
“王爺,小的這就去辦。”
聽到李想這麼說,劉謹這才重新回到人群中。
事情發展到這一步,黃鶴樓的宴席自然也就沒辦法繼續下去了。
目送李想的車離開,王風狠狠瞪了方仁維一眼,拂袖而去。
……
江夏縣,縣衙內。
王風在書房內走來走去。
“大人,優柔寡斷,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。方仁維這次是真的豁出去了,肯定是他派人去通知那些農民的,不然怎麼會這麼巧?而且燕王的行跡向來隱秘,這些田舍奴哪裡知道?”
書房內,除了王風之外,還坐著兩個男人,其中一個男人,同樣挺著個大肚子,跟王風差不多。
“不錯,許掌櫃所言極是。隻要毀滅證據,再一把火燒了縣衙的地契,這件事情,就會不了了之。燕王也不可能永遠留在鄂州。”
王風的遠房堂弟,江夏縣縣尉王雲說道。
“就算沒有證據,燕王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。”
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,王風對自己能不能說服李想,並沒有太大的把握。
此前,因為鄂州司馬和彆駕與王家交好,雖然不一定明麵上為他撐腰,但也不會找他的麻煩。
而在江夏縣中,那就是他的天下了。
是以鄂州刺史方仁維一時半刻也奈何不得他。
在大唐,州縣兩級製度下,一名縣令的去留,根本不是刺史能夠決定的,特彆是像這種地方勢力的縣令。
“明府,朝廷撥來的南洋大米,大部分都已經送到了蘇州和揚州賣掉了。若是遲了一步,被燕王發現江夏縣糧倉缺糧,怕是不好收場了。”
許嘉,作為江夏縣的首富,從某種意義上來說,也算是王風的一隻手。
所以,當李想知道這件事的時候,許嘉比王風更擔心。
在他看來,王風這個王氏核心弟子,或許能躲過這一劫,而他,就危險了。
關鍵時刻,任何合作者都不靠譜。
“大哥,糧倉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,我們隻需要偽造一個小吏的失誤,讓糧倉失火,就算是燕王想要查,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夠查出來的。再拖下去,事情就不好說了。”
對於許嘉的提議,王雲顯然也是讚同的。
“好,那就安排下去吧,今天晚上,我們一定要將這糧倉給燒了。”
王風在書房內走來走去,最終做出決定。
……
夜幕降臨,江夏城重歸平靜。
街上,更夫依舊在敲著銅鑼。
與此同時,大唐皇家錢莊的後院,李想正聽錢莊老板介紹著江夏縣,以及鄂州城的一些情況。
“如果是這樣的話,那些農民鬨事,很有可能是因為王風和許嘉的原因。”
“燕王殿下,這件事情並沒有任何的證據。在江夏,許嘉的行事風格一直都很野蠻,一般人見到他們都會繞道走。江夏縣的一個胥吏告訴他們,那些田地已經被人占了,但卻不承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