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壽頓感一陣驚恐湧上心頭,這鬼地方居然連記憶都能被隨意篡改。
可為什麼偏偏他的記憶完好無損呢?
他腦子飛速運轉,突然想到,莫非是異火的緣故?
淨蓮妖火可是能淨化一些邪物的神奇存在,想必就是它護住了自己的心智與記憶。
秦壽不再耽擱,迅速伸出手拉住陸綺羅的手,穩住她,另一隻手掌輕輕貼在陸綺羅的額頭。
掌心處,那團平日裡熾熱狂暴的神火,此刻變得溫和馴服,絲絲縷縷地順著他的掌心,緩緩注入到陸綺羅的腦袋裡。
“陸綺羅!”秦壽緩緩放下手,看向眼前的陸綺羅。
經這一番操作,陸綺羅像是如夢初醒,眼神裡有了幾分清明,“秦壽?這是哪裡?我頭有點暈。”
她邊說著,邊輕輕晃了晃腦袋,試圖讓自己清醒些。
可誰承想,不過眨眼的工夫,她頭也不暈了,又下意識地拿起彆在腰間的臘腸,大快朵頤起來,還不忘往嘴裡塞著臘腸,含糊不清地問:“你要吃嗎?”
秦壽把剛才的一幕幕儘收眼底,眉頭緊鎖,暗自分析起來。
看樣子,確實是神火護住了自己,才沒讓他遭受記憶篡改。
剛才隻是渡入了一小部分神火,雖說能短暫讓陸綺羅恢複記憶,可僅僅幾秒過後,她就再度恢複原樣。
如此看來,這地方必定藏著什麼神秘力量,在無時無刻地侵蝕、篡改著陸綺羅的記憶。
想必剛才村口那幾個男人,他們的記憶也是被這般悄無聲息地動了手腳。
陸綺羅大大咧咧地把一根油汪汪的臘腸徑直懟到秦壽嘴邊,咧著嘴問:“你吃嗎?”
臘腸散發著一股混合著香料與陳腐氣息的味道。
這鬼地方的吃食,秦壽哪敢碰一下,他忙不迭地把頭往後仰,連連擺手拒絕道:“你吃吧,我不餓。”
陸綺羅也沒多客氣,直接張嘴咬下一大截,腮幫子鼓鼓囊囊的,三兩下,那根臘腸就被她風卷殘雲般消滅乾淨了。
她意猶未儘地舔了舔嘴唇,還打了個小小的飽嗝。
秦壽眉頭微蹙,腦海裡盤算著事兒,思索片刻後又開口問道:“陸小小是吧,你從哪裡來的?為啥要去偷東西吃。”
陸綺羅愜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眼神漸漸放空,像是陷入了久遠的回憶,緩緩說起神秘力量給她植入的那段記憶:“今年老天像是發了瘋,暴雨連著乾旱,地裡的莊稼全毀了,顆粒無收哇。
我實在沒活路了,隻能跟著流民一道逃難,也不知道走了多久,就晃悠到這兒了。肚子餓得火燒火燎的,實在沒轍,才偷了一點東西吃。”
秦壽眼睛一眯,緊接著拋出下一個問題:“你是哪個王朝的人?”
他語速不快,心裡卻急切地想要弄清楚,這神秘莫測的力量到底篡改了多少她的記憶,這些記憶拚湊起來是否還符合常理。
“我是大周王朝人。你呢?”
陸綺羅歪著頭,一臉好奇地反問。
這個所謂的大周王朝,秦壽搜遍自己的記憶,壓根就沒聽過這麼個名號,一時也無法做出任何判斷。
“我黑戶,不屬於任何王朝。”秦壽腦子一轉,隨口扯了個身份,說得輕描淡寫。
“你是神仙嗎?”陸綺羅像是突然想起什麼,腦海中浮現出之前秦壽手裡憑空就能放出火焰的神奇畫麵。
“算是吧。”秦壽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,不想過多解釋。
他心裡惦記著村裡的狀況,抬腳就準備去村裡探探情況,扭頭叮囑道:“你在這裡待著,彆亂跑。我進村裡看看。”
“我一個人在這裡害怕。”
陸綺羅一下子慌了神,伸手死死拉住了正要邁步離開的秦壽的衣角,眼神裡滿是恐懼與哀求。
秦壽還是頭一回見陸綺羅這般模樣,心尖像是被羽毛輕輕掃過,微微一動,暗暗想著這女人溫柔起來的時候,還真有幾分勾人的勁兒,終究是狠不下心把她獨自丟下,無奈道:“那你跟緊我。”
就這樣,兩人一前一後,進了村子。
剛一踏入村口,秦壽便覺出這村子透著股不同尋常的味兒。
村裡熱鬨得很,人來人往的,男女老少穿梭其間,數量著實不少。
那些村民,一個個身著鮮亮衣裳,布料泛著細膩的光澤,繡紋精致。
再看容貌,無論老少,皆是皮膚細膩、眉眼靈動,透著彆樣的精氣神兒。
秦壽悄然開啟靈瞳,視線逐個從眾人身上掃過。
這一掃,可把他驚到了,這些村民,竟然清一色全是修士!
哪怕是其中最弱的,也是妥妥的金丹修士。
最強的則有化神初期!
想必這些人都是衝著雲霧山脈裡的機緣來的,機緣沒尋著,反倒誤打誤撞進了這詭異之地。
而後被那股神秘莫測的力量篡改了記憶,生生把自己原本身為修士的過往統統抹去,腦海裡如今隻剩下凡人的記憶。
這些“村民”原本正各自忙活,冷不丁瞅見秦壽這個陌生麵孔進了村子,瞬間警覺起來。
一時間,雞飛狗跳,男女老少紛紛撒腿就往自家屋裡奔。
跑得急的,差點摔個狗啃泥,還不忘手腳並用爬起來接著跑。
進了屋,“砰”的一聲甩上門,手哆哆嗦嗦地插上那粗重的門栓,而後小心翼翼地湊到窗戶邊上,透過蒙著灰塵的窗紙,眼神裡滿是戒備,偷偷打量著秦壽和陸綺羅兩人。
這神情就跟尋常的鄉下人完全沒有區彆。
秦壽看著眾人如臨大敵的模樣,滿心無奈,一時間竟沒了主意,不知道該從哪兒切入、怎麼去跟這些被篡改了記憶的“村民”打交道。
他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會兒,腦子飛速運轉,終於清了清嗓子,開口問道:“那個,各位鄉親,我真不是壞人,隻是路過此地,人生地不熟的,想問一下,村長是否在村裡呀?”
人群裡先是一陣安靜,緊接著,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傳出一個聲音:“村長,在村頭呢,你往裡邊直走,自個找他。”
這聲音怯生生的,還帶著幾分緊張,話音剛落,又沒了動靜。
“多謝。”
秦壽臉上掛著和氣的笑,衝著周圍團團拱手,動作幅度不大不小,恰到好處,試圖借此表明自己毫無惡意。
隨後,他扭頭衝陸綺羅使了個眼色,帶著她繼續往村子裡頭走去。
一路上,隻見村子裡的屋子都是用泥磚砌起來的,牆麵坑窪不平,歲月在上麵留下了一道道斑駁的痕跡。
這些屋子看起來平平無奇,沒有絲毫特彆之處,就和尋常鄉村的民居沒什麼兩樣。
兩人腳步不停,很快就來到了村子的最深處。這兒有一口古井,井口的石頭被打水的繩索磨得溜光水滑,井沿上還長著幾株不知名的野草。
旁邊矗立著一棵參天大樹,繁茂的枝葉遮天蔽日,灑下大片陰涼。
樹下,一個老頭正悠哉遊哉地躺在搖椅上晃來晃去。
他身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短汗衫,鬆鬆垮垮的,隱隱能瞧見幾個補丁。
腳下趿拉著一雙破舊的草鞋,腳趾頭還不安分地從破洞裡探出來。
手上慢悠悠地晃著一把蒲扇,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風,愜意得很。
這般樸素的穿著,和之前那些“村民”身上華麗精致的法衣、法袍相比,簡直是天壤之彆,這實打實就是普通莊稼漢的打扮。
秦壽心裡篤定,這老頭大概率就是那些村民口中的村長了,他不敢有絲毫懈怠,悄然運轉靈力,開啟靈瞳看向那老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