淩晨一點，飛行員集合。
全部都是國府飛行員。沒有飛虎隊成員。
今晚的目標是漢口。
距離很近。
航線非常平順，又是夜航。
不用擔心遭受到日寇戰鬥機的攔截。安全無虞。
這麼好的條件，當然要借此鍛煉國府空軍自己的飛行員了。實戰機會難得啊！
“啪啪啪！”
“啪啪啪！”
張庸進入大禮堂，受到熱烈歡迎。
所有人都是自發站起來熱烈鼓掌。
國府空軍的飛行員，對於這位專員大人，自然是了如指掌了。
內部也不禁止閒聊張庸的八卦。
張庸也不惱。
提供點飯後談資，也沒什麼不好的。
反正他就是那樣的人。就算背後有人唱衰自己，也衰不到哪裡去。
上來主席台。
坐下。
掌聲才逐漸停止。
張庸招招手。將後麵的幕布拉開。
是一個巨大的黑板。
拿起粉筆。在上麵寫下兩個數字。
一個是6000米。
一個是時速350公裡。
這就是今晚轟炸的主要規則。
在距離地麵6000米的高空投彈。
速度保持在350公裡。
飛行員需要做的，就是控製這兩個數據。
其他航向什麼的，都交給張庸來處理。他們隻需要按照指令操作。
夜航，其實挺安全。
前提是有張庸帶隊。
“明白沒有？”
“明白！”
“好！”
張庸點點頭。
然後拿過花名冊。
挨個點名。其實是做標記。
記住每個人的名字，在空中就可以直接呼叫。
代號沒有了。因為人數太多。
然後抽查。
當然是沒問題的。
就是幾個非常簡單的數據。
隻要會看儀表。
但是……
按照張庸的經驗，到了空中以後，肯定會出現狀況的。
一下子出動三十多架轟炸機，前所未有。
很多生瓜蛋子，不出狀況才怪。
眼看大家又要鼓掌，急忙按住。
千萬彆。
彆學戴老板那樣搞。
沒意思。
他又不想另立山頭。
就是一個曆史過客。一個幫閒而已。
你再厲害又如何？
和諧大神一道天劫，直接SUS404不鏽鋼鎮壓……
“散會！”
“各自準備！”
“淩晨三點起飛！”
張庸下令。
完全不擔心泄密的。
就算讓岡村寧次知道又如何？
嗬嗬，最多就是提前鑽防空洞。最好永遠彆出來。
“清子。”
“在。”
“發個明碼電報。95.27頻率。內容：淩晨三點出發，大機群，大編隊，轟炸漢口機場。敬請期待。落款張庸。”
“好的。”
喬清子答應著。然後去發報。
她最近失業了。因為那個東京百靈鳥彩田結衣子沒動靜了。
於是又乾起了老本行。就是時不時發報。
“專員，岡村寧次今晚要睡不著了。”閔部長笑著說道。
這樣的戰鬥方式，他確實是開眼界了。
轟炸你之前，還告訴你。
告訴你，你也沒辦法躲避。除非是撤出漢口。
六千米高空，一般的高射炮根本達不到。日寇的20毫米高射炮，射高最多5000米。
張庸就是明擺著是要欺負對方。從心理上完全壓製日寇。
提前告訴你，你都奈何不了。
以後有你好受的。
士氣不蹦才怪了。
確實，明碼電報很快來到日寇11軍司令部。
“司令官閣下，您看這個……”參謀長吉本貞一眉頭緊鎖。
“虛張聲勢！”岡村寧次緩緩說道。
其實心裡也有點慌。
他也無法判斷，張庸會不會來。
怕他不來。又怕他亂來。
一顆心七上八下的，怎麼都無法淡定。
“通知機場了嗎？”
“機場方麵也接到了明碼電報，已經做好一切準備。所有高射炮都嚴陣以待了。”
“好。”
岡村寧次略略放心。
其實覺得張庸到來漢口的可能性不大。
誰那麼二逼，轟炸你之前，還提前打招呼的。那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？
所以，漢口機場被轟炸的幾率不大。
很有可能，張庸就是調虎離山，聲東擊西，故意迷惑其他機場。
眼下，金陵、杭州、上海的機場，應該都高度緊張吧。
還有台島的鬆山機場。哦，這是海軍馬鹿的機場。張庸最好是去那裡。海軍馬鹿死光最好。
“納尼？”
“八嘎！”
事實上，整個華南地區的日寇都是高度緊張。
那是張庸的明碼電報啊！
誰知道他的真實目的是哪裡？反正不可能是漢口。
“欺人太甚！”
“欺人太甚！”
西尾壽造氣呼呼的。覺得胸口很堵。
這個該死的張庸。大本營不是已經宣布他的死訊了嗎？怎麼還活著？
哦，不對。張庸確實是已經死了。
現在這個，是張庸的替身。不是張庸本尊。
希望真的是替身……
“參謀長！”
“在！”
武藤章過來。
西尾壽造的臉色陰沉的可怕。
“參謀長，我們的航空兵真的無法摧毀長沙機場嗎？”
“很難。”
武藤章老老實實的回答。
隻要那個張庸沒死，想要摧毀長沙機場，可能性為零。
除非是航空兵又實行上次那樣的自殺性攻擊。但是也沒用。隻要張庸在，日軍就不可能占領機場。
摧毀了機場跑道又如何？張庸會維修的。
持續不斷地轟炸？
讓長沙機場作廢？
那就要看願意付出多大的代價了。
張庸的手裡也有大量的高射炮。強行轟炸必定損失慘重。
每個月被擊毀上百架飛機，損失上百個飛行員，換誰都受不了。航空總監絕對會在禦前會議抗議的。
“罷了……”
西尾壽造無奈的閉上眼睛。
如此沉重的代價，帝國已經支持不起。各種資源都越來越緊張了。
戰爭真的是非常消耗資源。尤其是重武器。
需要鋼鐵，需要煤炭，需要電力，需要工人，需要工廠，什麼都需要。
後方生產的數量，無法及時彌補前線損耗。
厚生省已經非常不滿。認為目前的戰爭，已經導致國民無法正常生產生活。
怎麼辦？
倒是很想停戰。
可是蔣某人不回應。不答應。
隻能硬著頭皮，繼續拖著。痛苦的耗著。看誰首先支撐不住。
“命令所有部隊，準備應對空襲。”
“係！”
……
“馬東元！調整航向012！”
“陳華，保持航速350！你已經超速了！”
“周俊華……”
張庸耐心的調整出錯的飛機。
和意料中的那樣，上天以後，真的是錯漏百出。
航向偏離也就罷了。甚至還有航速都無法保持的。要麼慢了，要麼快了。
很多新手。
沒有足夠的手感。
也就是沒有足夠的經驗積累。
保持航速，不是後世的定速巡航，給個數字就行。
是需要配合油料供應，高度，還有風力等綜合因素調整的。這年頭沒有自動駕駛。
突然一陣大風吹來，就有可能導致航速變化極大。
可能會忽然下降幾百米高度。
這都是常事。
然後，你需要自己調整各項參數，然後追上來。
需要拉升。同時加速。以保持還在大編隊之內。
但是又不能狂踩油門，閉著眼睛向前衝。這樣會撞到其他飛機的，然後一起完蛋。
深呼吸……
忍耐。
淡定。
生氣沒用。
你要是生氣了，不管了，就真的會有人墜機。
會損失一架寶貴的轟炸機，還有好幾個機組人員。還有幾枚250公斤凝固汽油彈。
“不能生氣……”
“不能生氣……”
拿著賣白菜的錢，操著賣白粉的心。
好不容易的，又將一架偏航的轟炸機拉回來。又差點和其他飛機撞一起。
幸好是緊急調配開去。否則，就要損失兩架飛機。
事實證明，大編隊出動，確實很爽。但是，調配起來，難度其實很大。
幸好是有宏觀的空指部地圖，又有微觀的雷達地圖，才勉強順利過關。
下次……
下次必須分兩組。
輪番出動。
替換休息。
終於……
到達漢口附近。
高度保持6000米。肉眼什麼都看不到。
事實上，即使拿著望遠鏡，也看不到地麵。太高了。又是黑夜。
日寇的軍事目標，都實行了嚴格的燈光管製。
有條件的，都進入防空洞了。
比如說，此時此刻的岡村寧次，早就待在防空洞裡麵。
張庸可能不來。但是防空洞不能不進。
否則，如果張庸真的來了，那就八嘎。
“我們靠近漢口了。”
“準備投彈。”
張庸在通訊器裡麵下達命令。
所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。得知了自己的具體位置。
如果沒有張庸，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哪裡。地麵上又到底有什麼。
6000米……
高空投彈……
非常有難度。
幸好有係統輔助瞄準。
“陳虎！”
“調整航向355！”
“準備投彈！”
張庸挨個指揮。
距離地麵6000米高空，投彈當然不可能那麼精確。
但是沒問題，有那麼多轟炸機，有那麼多的炸彈。隻要有一半命中就足夠日寇吃一壺了。
事實上，有係統幫忙，50%的命中率是絕對有的。
“放！”
“是！”
“哢嚓！”
“哢嚓！”
首先是外麵懸掛的航彈脫鉤。
然後是機艙裡麵的航彈落下。
一枚枚的凝固汽油彈從空中落下，砸向朝黑漆漆的地麵。
張庸也看不到地麵的情況。
“呼！”
“呼！”
更多的航彈落下。
數學公式顯示，6000米高度，自由落體時間大約45秒。
換言之，就是航彈沒那麼快爆炸。
45秒的時間，足夠飛出大約四公裡。所以，需要往後看。
終於……
後方有火光閃爍。
哦，是凝固汽油彈爆炸了。火球很大。
如果是在現場，絕對是火光衝天。但是在6000米高空，就是一點火光。
直到更多的凝固汽油彈落下，火光才逐漸明顯。
這是整個漢口機場再次被點燃。到處都是火苗。
“八嘎……”
岡村寧次臉色難看的要命。
該死……
張庸真的來了。
他真的來轟炸漢口機場了。
他提前發出來的明碼電報，居然是真的。
可惡……
為什麼會這樣？
不是應該聲東擊西，調虎離山嗎？
孫子兵法是這麼寫的啊！
三十六計也是這麼說的。
怎麼張庸就不按套路出牌呢？說炸哪裡就炸哪裡。
難道對方真的完全不在乎漢口機場的防禦？根本無視日軍的戰鬥力，想炸哪裡就炸哪裡？
“嗵嗵嗵……”
“嗵嗵嗵……”
聽到高射炮開火的聲音。炮聲非常密集。
暗暗希望。最好是能夠擊落幾架。萬一運氣極好，將張庸打下來，那就完美了。
可惜，始終沒有戰果報告。一直沒有電話響。
“參謀長，去問問。”
“係。”
吉本貞一打電話去詢問。
機場倒是有人接電話。但是回答是沒有任何戰果。
“八嘎，你們是做什麼吃的？”
“報告參謀長，我們根本看不到敵機在哪裡。探照燈都看不到。”
“納尼？怎麼可能？”
“判斷敵機轟炸高度在5000米以上。我們根本夠不著。”
“不可能！你們仔細看清楚！”
“參謀長，我們已經反複確認過了。敵機高度絕對在5000米以上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吉本貞一眉頭大皺。
該死！
真是大麻煩。
張庸實行的，居然是高空投彈。
居然超過五千米高度。導致日軍的高射炮、探照燈全部失靈。
可惡……
為什麼張庸能做到……
夜航……
高空6000米投彈……
帝國航空兵都做不到啊！海軍馬鹿也做不到。
“轟隆隆……”
“轟隆隆……”
聽到持續不斷的爆炸聲。
感覺好像是來了很多的轟炸機。航彈非常密集。
“你們判斷有多少敵機？”
“至少五十架以上。”
“八嘎！不可能！”
“……”
對方的聲音忽然斷了。
吉本貞一連續呼叫，都已經沒有回答。
不詳的感覺頓時湧起。
完蛋，可能是電話那頭被炸沒了。
如果真的有五十架轟炸機到來，漢口機場凶多吉少。
隻好悻悻的回來報告岡村寧次。
岡村寧次沒有說話，隻是臉色更加冷峻了。
完全是被動挨打。
完全無還手之力。
看不到。
摸不著。
但是張庸的炸彈卻能準確的落到自己頭頂上。
絕望……
這仗還怎麼打……
除非將20毫米高射炮全部換成75毫米。
帝國陸軍裝備的大正十一年式75毫米高射炮勉強能打到6000米以上。但是數量極少。
它的生產成本也是很高的。比20毫米高得多。
想要大批量部署，不現實。
漢口需要、金陵需要、上海需要、杭州需要、廣州需要……
哦，還有北平和天津衛。以及太原。
哦，還有關東軍……
等等……
還有本土。
萬一張庸飛去本土呢？
全部都需要75毫米高射炮，多少資源才能夠？
“轟……”
“轟……”
聽到一些不太響亮的爆炸。
似乎不是航彈的聲音。似乎是有日寇自己的彈藥殉爆？
所以，張庸是已經撤退了？
炸完了？
側耳。凝神細聽。
果然，再也沒有航彈爆炸的聲音。
這才稍稍放心。
今晚的轟炸總算是過去了。
但是明天呢？
後天呢？
張庸隨時都可能到來。
日軍卻沒有任何辦法可以防備。更不要說是反擊了。
心有不甘。卻又無可奈何。
怎麼辦？
不知道。
良久……
吉本貞一小心翼翼的到來。低著頭。欲言又止。
“司令官……”
“告訴我真相。”
“報告司令官閣下，機場再次被徹底摧毀……”
“人員傷亡如何？”
“有七百多人玉碎。還有一百多人下落不明。”
“受傷的呢？”
“沒有受傷的。都被燒死了。”
“八嘎……”
“南野大佐不幸玉碎……”
“知道了。”
岡村寧次的臉色愈發的難看。
一次轟炸，就造成如此慘重的人員傷亡。真是情何以堪。
幸好，還沒有飛機進駐漢口機場。否則，進駐多少都是死。黑暗中，隻有被動轟炸的份。
“司令官閣下……”
“還有什麼事？都說出來。我能接受。”
“其實，我想說……”
“說。”
“咱們沒有必要修理機場了。修好又被炸。白白損耗人力財力物力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如果沒有機場，或許，張庸就不會來了。”
“八嘎……”
岡村寧次下意識的就要動怒。
廢物！
飯桶！
居然如此怯弱。
為了避戰，居然選擇放棄機場。
但是……
“司令官閣下，請你三思！”
吉本貞一彎腰。低頭。垂手肅立。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。
從理智角度來說，真的沒有必要。
修了又炸。修了又炸。真的浪費。
關鍵是，機場一旦修好，絕對會被張庸重點關注的。
漢口機場距離長沙機場那麼近，絕對是張庸關注的頭號目標。絕對不會等閒視之。
完全可以這麼說，隻要張庸還活著，就不會讓漢口機場順利運轉的。
除非是你做好了和張庸拉鋸戰、消耗戰的準備，否則，低調比較好。
所謂的低調，就是保持原樣。
我不修漢口機場。你也不來炸我。我們達成隔空默契。
沉默。
良久。
岡村寧次終於是艱難的開口了。
“但願如此吧……”
……
“返航！”
“返航！”
黑暗中，張庸再次收攏編隊。
有些生瓜蛋子飛出了很遠。他需要追上去叫回來。
好累……
感覺身體被掏空。
太消耗精氣神了。
一頓操作猛如虎。一看戰績二百五。
那麼多的航彈投放下去，係統沒有任何提示。沒有摧毀任何重武器。
還好，雷達地圖顯示，航彈確實命中了。
漢口機場的跑道，再次被炸的麵目全非。
機場再次癱瘓。短期內不可能重新運作。戰術目的倒是達到了。
這個漢口機場，必須時刻保持癱瘓。
一旦發現有運作痕跡，馬上就去炸。
你修，我炸。
你再修，我再炸。
總之，休想重新投入使用。
總算順利返航。
緩緩的回到長沙機場。正好是天色麻麻亮。於是逐漸降落。
還好，天亮以後，降落問題不大。
炸彈沒有了。
燃油也消耗掉了一大半。
輕負載降落，又是水泥跑道，難度相當低。
天氣也是相當好。沒有強風。
最終，所有轟炸機順利降落。
張庸如釋重負。
去吃早餐。
然後睡覺。
一口氣睡了八個小時。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。
白天很安靜。沒有日寇來襲擾。
起床。出門。
有參謀等候多時，立刻上來報告。說有洋人求見。
“什麼人？”
“報告專員，是荷蘭特使。”
“荷蘭？”
【未完待續】